（三）新的开始

明楼当然记得，他那时居高临下，攒足了明家大少爷的气势，掷地有声地对桂姨说：“你要折辱一个孩子，我就偏要让他成才，让他接受高等教育，让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大姐，我知道。”明楼像是也习惯了明镜着急性子，倒是说的不慌不忙，“只是阿诚不愿意去学校又能怎么办？就是我逼着去了对他也么什么好处。”

“那你说怎么办呀，他这个年龄正是要读书的年龄，再给耽误了可怎么好？”明镜是家中长姐，又生来良善，倒是真替阿诚着急。

“大姐不用急，明楼带回来的人，明楼自然要好好照顾。”

“哼，你个大少爷，还能照顾得了别人，别反过来，是阿诚照顾你。”

明楼听着明镜这话，知道她是让步了，便只是笑笑，也不答话。

就这样，明楼成了阿诚的第一个老师，也成了唯一的那个与他赌书泼茶的人。

阿诚启蒙的知识大多是明楼教的。阿诚基础差，最开始的时候，连字都认不全，更别说写字，明楼倒是也不急，就手把手地从头教起，每天下了学，大多的时间都用在了阿诚身上，怎么握笔，怎么下笔，如何翻查字典。明楼虽然受的是西式教育，但明家是大族，虽是商人，传统文化的底子也深，是以，除了一般在学校学习的知识外，明楼还刻意找了些古典诗文让阿诚来读，他自己时间不多，每天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学校度过，自然少不了布置些课业给阿诚，让他白天自己在家翻查字典，能读懂多少算多少。一开始的时候，阿诚每天还总想着帮明镜做些什么，有时阿诚看着明家下人忙碌的时候阿香前去帮忙，也想去给打打下手，明家的下人哪里敢用他，明家大少爷当初也怕有人看轻了阿诚，明明白白给阿诚取了名字叫明诚，明明白白说了这是自己的弟弟，明家大少爷虽然年级不大，但瞧着他赶走桂姨时的那气魄，谁还敢再把阿诚当下人，而明家的主事者明镜，虽没让阿诚入了家谱，倒也是默认了阿诚姓明这件事。

阿诚一开始并不敢真像个少爷一样活得那么自在，学识这东西，他虽也有几分渴望，但毕竟也觉着那是大户人家的有钱少爷才敢奢想的。虽然明镜给他报了名，但他并不敢真以为自己有那样的资格，即使他也感觉到明家似乎是真的待他好，可自己总不能太放肆了。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虽然明楼给他布置了课业，他却不敢把一门心思都放在那上面，倒总是在厨房晃悠着，时不时帮忙拿个东西或是跟阿香一起学着做些事情，偶尔那么一两次，明家的下人还点点头说声谢谢阿诚少爷，次数多了便不敢了，好说歹说地把阿诚往外请。阿诚被那些人一口一个阿诚少爷叫的很是不自在，说了叫他阿诚就行也没人听，倒是阿香，因着年龄小，虽然在明家也是下人，毕竟活泼几分，加上明镜和明楼都是宽厚之人，家中虽有上下有别的规矩，却不拘着人，所以只有阿香一口一个阿诚哥叫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