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茶香

(二)少年与少年

明台一时没听的清楚,轻轻转了转头,诧异的眼神望向阿诚,却只得来阿诚一个浅浅淡淡的笑,然后用一句一时所感打发了,明台没有再问,阿诚也没有再说。

终归这世间,有些事情是不愿与任何人分享的。

阿诚被明楼收养的时候还小,几乎是大字也不识几个。桂姨虽也是近一年来才开始虐待折磨他的,但因着桂姨毕竟是佣人的身份,即使明家向来不苛待佣人,还时常给些帮助,在这样的乱世,桂姨也只是能勉强保证阿诚和自己过得保暖,实在没有多余的能力供阿诚读书。

明楼当年刚刚十六岁,半大的小伙子,年轻气盛,在桂姨面前许了定要让阿诚成为人才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的誓,便卯着劲儿的要做到,第一个任务就是要教阿诚读书。

依着明家的地位和经济条件,本该是将阿诚送去学校的,明镜也已经托了人花了钱找了明楼当年读过的学校,学校条件好,离明楼现在的学校也近,跟明楼说好了上学放学都由明楼照看着,也跟学校的老师讲好了,只说是明家的孩子,一直在外面,这乱世没机会读书,拜托了老师多多看顾一些,万事俱备,就差阿诚。可是阿诚偏偏不肯去,明镜不知所以,只当阿诚从没上过学,怕不习惯学校的生活;更何况在这乱世,能上的了这种私立学校的,不是权势之家,就是富贵之人,阿诚一直跟着桂姨过生活,以前桂姨待他还好的时候,也不过是个下人的孩子,后来因着桂姨的虐待,更是内向了许多,怕是也不大会跟人交往。明镜本想着阿诚不愿去学校无外乎就是这么个原因,倒是特意找了时间好好安慰了阿诚一番,告诉他已经和学校的老师打了招呼,学业上慢点没什么,也不急着升级考学,只管先适应了就好。

阿诚当时很感动,八九岁的男孩子也正是到了要自尊要坚强的时候,何况阿诚自幼经历的多,平白也比这年纪的孩子多几分要强,可即使这样,听了明镜的话,阿诚也不由得红了眼眶:已经太久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

虽然阿诚被明楼带回了明家,明镜也同意了收养他,但阿诚心里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因为在他的心里,如果连自己的母亲都能那样对待他的话,他还怎么能期待和他无亲无故的明家能待他好呢?他当然知道明家是大户人家,不愁吃穿,自然也不愁多养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但他原本也只是以为那是一种面子上的好,或者说只是一种同情。可明家却处处为他着想,不仅给了他温饱,还考虑到给他受教育的机会,甚至明镜还如此细心地帮他打理好了一切,还愿意心平气和地跟他说着这样的道理。

可是,阿诚还是拒绝了。

明镜当时好说歹说,阿诚态度虽好,却很坚决,说什么都不肯进学校。明镜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又向来是个急性子,可是看着眼前瘦瘦弱弱的男孩儿,又实在不忍心冲着阿诚发火,半天才说了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的呀,叹了口气,也只得作罢。

倒是明楼,听了明镜的抱怨沉吟半晌说道:“算了大姐,阿诚不想去就别去了。”

“哎呀,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明镜不忍心教训阿诚,这点邪火就都发在了明楼身上,“这么个好好的孩子哪有不上学的道理。不说别人怎么说我们明家,不是也耽误了阿诚?你可别忘了,当时你怎么对桂姨说的!”

27 Oct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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