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边,湖畔旁(4)

阿诚皱皱眉头,平日里跟明楼的默契让他很明确的感受到明楼的不妥,其实这样的感觉他很早就开始有了,自从大姐死后,阿诚就有着隐隐的不安,但那时候大局未定,明楼身上大国的担子太重,小家反而没那么多精力去负担了。阿诚不知那时候究竟是明楼没有时间去沉浸在明镜的死的悲哀中,还是他伪装的太好,明楼的状态一直是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无论是在政府里还是在经济司,明楼的表现都愈加的完美,唯一让阿诚感觉有些变化的,大概就是王天风和明镜死后,明台远远赴北平之后,原本就细致谨慎的明楼变得更加谨慎,所有的行动都是计划了再计划,几乎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阿诚有时候看着明楼对着已经很是完善的计划还要思虑再三,害怕这人思虑过度又引起头疼的毛病,便难免劝说一二,明楼也不知听不听的进去,只是淡淡说上一句:“还是周全些的好,我们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了。”明楼这话说的确实在理,即使阿诚真有那么几分怀疑和担忧,也不敢贸贸然劝阻,他自然知道明镜的死给了明楼多大的打击和愧疚感,生怕哪句话又引起明楼的自责,便只有寄希望于时间,希望在这家国难以两全的态势中,明楼最终能想通——这世间,毕竟有许多事即使是明楼也是无能为力的,对于这个家,他们都该有愧疚,而这愧疚,却是明楼不应该一人负担的。

阿诚以为过了这许久,聪明如明楼,多少该有些释然和放下,只不过,阿诚借着镜子看了看在后座上半睡半醒的明楼,却不想,明楼终究是过不了这道坎。

夜里开车不易,南京到上海虽说距离不算远,因着都是极重要的城市,路也还算平坦,阿诚依然开了大半个晚上,一半是为着小心,一半也是为着明楼真能休息一下。看到明公馆的大门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阿诚好容易松了一口气:到家了,到家了就一切都好。

没想到,明楼的昏睡来得突入奇然。

阿诚叫醒了半梦的明楼下车时,那人还有力气推辞着不让阿诚扶,阿诚也搞不清他究竟是喝得确实有些多了,还是在闹脾气,不过那时阿诚除了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倒并没有太在意: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在外时刻警醒着,伪装着,一场接着一场的演戏,难得的那点小脾气也就只能在无人处对着最信任最亲密的人发发,倒是都习惯的,可是进了明公馆的大门,许是到了最让自己安心也最让自己内疚的地方,明楼毫无征兆般直接倒了下来。阿诚跟在明楼后面两三步的距离,一手拎着他们不多的行李,一边跟着明楼进屋,却眼看着那个一直挺拔的人身子晃了晃竟倒了下来,阿诚一惊,也顾不得手里的东西,比平时还快了那么几分两步就跨了上去,堪堪接住了明楼将倒的身子。

明楼倒也不算是毫无意识,只是突然间的头痛欲裂和浑身似乎被一下子抽走力气的感觉,让明楼瞬间就陷入到意识半游离的状态中,好在阿诚反应够快,才避免了狼狈倒地。

“大哥?”阿诚这回是真的有些急了,明楼身体底子不差,却因着这几年折腾劳累的太过多少有些伤到了根本,不过,虽然明楼也时常有头痛的毛病,大多数的时候吃几片药也就过了,却是没有倒下过的时候。

明楼隐隐约约还有意识,他既不想阿诚担心,也实在不愿示弱,努力撑着阿诚的手臂想要直起身来,却不知他用尽的全力也只不过是轻微的碰触。

阿诚这边半扶半抱把明楼弄进了卧室,直接就跌在了沙发上,阿诚看着明楼的状态也不像生病发烧,现在天才漏了点曙光,也不方便叫医生过来,索性就帮明楼简单换了衣服直接扶到了床上睡下。明楼处在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他不能说完全没有意识,却又仿佛知道阿诚在扶着他帮他换了相对舒适的衣物,知道倒在了自己熟悉的床上,才终于完全失去了意识。


17 Sep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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