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已经快到中篇的数字了，哪里体现出“断”章了……

味道在唇齿间蔓延，温热的粥不禁满足了口腹之欲也让明楼因站得太久而有些感到凉的身体又暖和了过来。果然被迫被人喂和自愿的感觉是不同的，这是明楼难得舒服的向身边的人示弱。阿诚在那一刻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的大哥，在所有人面前神一般的存在，只有在他面前，愿意展露出脆弱的一面，甚至愿意展露出无能为力的一面，也就因着这一点，让阿诚始终相信，他的大哥，待他，终归是不同的。

温热的粥和厚实的大衣再加上屋内的保暖，让本感觉有些寒意的明楼不一会儿就被暖融融的感觉包围了，胃里饱暖了，身上也觉得有几分懒懒的，明楼这些日子身体处于恢复期，容易倦怠，今天因站得久些，更是觉得有些疲倦，被暖意包围的时候，明楼就觉得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在打架。

不过，明楼这些日子过够了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的日子，这次是打定主意不肯在如此，索性摇了摇头，在沙发上又换了个让自己舒服点的姿势，打量着看阿诚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又端上了一杯泡的没那么浓的热茶，明楼身体为完全恢复，本也是不宜饮茶的，但他这些日子吃药吃的嘴里泛苦，明诚自然不愿意他受一点委屈，估计明楼身体恢复的还好，便将茶叶减半，泡了杯不错的热茶给明楼端了过来，明楼挑了挑眉，顺手端了热茶在手，一边在手里捂着，一边先深深吸了口气，因为阿诚不敢让他喝浓茶，所以并不能算香气四溢，但明楼向来的用度便不是最顶尖的，也是没有差的，是以茶香虽不浓郁，但也芬芳饶鼻，明楼默默安慰自己一下：聊胜于无！！

阿诚在对面坐着，看着自家大哥一副享受的样子嗅着那杯上好的香片，只觉有趣。他看了半晌，又想起前两天组织上来送东西时候跟他说的话，一时便愣住了。

明楼端着茶杯轻啜，半晌听不到阿诚开口，不由抬了眼问道：“他们怎么说？”

明诚自然知道这句他们指的是谁，便也压低了声音回道：“说是大小姐和明台都在香港，让我们也先到香港，先等这事儿过过，才好考虑其他的。只是现在日本人那边还不肯放弃，特高科和76号几乎监视着整个上海市，想要出去更是要层层检查，想必是不好走。”

“也好，上海这座城市，生于斯长于斯，怕是没缘分葬于斯了。”明楼听了阿诚的话，愣愣地盯着杯中浮动的碧色茶叶，思索是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语气虽多少带点遗憾，却也是坚定的：“去香港也好，先避过这阵子，以后想干什么也容易。”

“大哥做情报这么些年，自然经验丰富，哪里不是做，哪里不是报国？退一万步讲，即使真干不了这行了，便遂了大姐的心愿在香港做个教授，大哥也定能教出几个不错的经济学高材生来。”明诚听着明楼与其中淡淡的遗憾，又想着他这许多年来为国也算殚精竭虑，竟有些怕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现状，便只能想着法的婉转安慰。

明楼却是一笑，他生性洒脱，凡事不愿强求，虽长就一副公子的样子，却是一副玲珑心肠，虽有遗憾，但这样的结局却是他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天就设想过的。他看着阿诚带着几分紧张的神情，心里那原本就不多的一点点遗憾倒也消了几分：也是，他在乎的人，大姐，明台，还有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阿诚，这些人都在，在哪儿不是一样的？

“你小子，倒是安慰起我来了！”于是明楼开口，语气中明显比刚刚轻松了几分：“我没事。再等几天，我这身子还得再恢复些，不然平添麻烦。就从法航走，咱们明家大多数都是走法航，包括大姐去香港运送物资那几次，他们的人估计多多少少会猜测一下大姐的身份，虽然明面上不敢太帮忙，暗地里确实是帮了不少。你来化妆，就大大方方的走！”

“你到是有自知之明！”眼看着明楼的情绪似乎恢复了不少，阿诚心里也跟着亮堂了，积压了几天因着明楼受伤又不好转移的郁气也随着明楼的放开而消散了不少，说出的话，竟带了几分调笑。

“嘿，你小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几天不说还反了你了。”明楼自然知道自己被阿诚这小子暗暗讽刺了几句，做事要身手给他一下子，奈何自己现在体力上确实比不上阿诚，那人一个轻松的闪身让明楼一巴掌打了个空。

明楼倒也不恼，笑着看阿诚顺手顺走了明楼手中捂着的杯子为他添了些热水然后又塞回他手里，他端着暖暖的水杯，笑看着明诚：“我现在是虎落平阳，等好了，再好好收拾收拾你小子，我看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是！大哥教训的是，您消消气~~”阿诚当然听得出明楼那句话是真话那句话是玩笑话，但他习惯了让步，对明楼，阿诚总是喜欢先招惹招惹他，然后再顺毛，乐此不疲！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静而无所事事。但因为明楼的洒脱，这样平静而无所事事的日子，似乎也并不难过，阿诚还记得那一副家园，现在依然挂在明公馆的客厅里，他想，大概他没有机会把那幅画拿回来了，但他们现在的日子，却可以权当乱中取静，让明楼忙里偷闲过上那几天河畔旁树林边的日子，阿诚知道，以大哥的能力和这许多年来的经验，即使再上海暴露了，转移到了香港，两边都不会轻易放弃大哥，而且现在这个阶段，是合作抗日，日后怎样，他们心知肚明，一山不容二虎，两个政权又怎能共存，到时候，大哥怕又是双方都要安插在对方的一把最利的宝剑，他大哥的命，闲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