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15)

明楼伸手去拿桌子上的勺子,勺子拎在手上的时候却让他不得不顿了顿,以前拿枪都稳如磐石的手握着一只小小的勺子的时候竟似有千斤重。

明楼手上的纱布是昨天才拆的,只是在指甲处抱上了些药布,前些日子他整个手包得鼓鼓胀胀的,自然是什么都拿不了的,一应生活起居都是阿诚照顾的,每次喝药吃饭也是阿诚一勺一勺喂的,其实明楼刚刚醒来的日子里,真正清醒的时候并不多,他高烧许久不退,整个人也是晕晕乎乎的,阿诚按时按点喂饭喂药那人竟是从来没有拒绝过,后来明楼身子好了些,但手上的纱布未拆,自然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阿诚喂饭喂药也喂的理所应当,到了今天,明楼手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下去,他自然就觉得自己吃个饭最起码是不成问题的,但是一个勺子的重量让明楼不得不重新评估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形,他盯着盛着阿诚熬了一个小时的粥的碗,似乎有些犹豫。

阿诚见状倒是平静的很,一手拿过桌上的碗一手直接接过明楼手里的勺子,坐在明楼对面,舀了一勺温热恰到好处的粥,然后坦然地送到了明楼唇边,动作是再自然不过,声音也平和:“苏医生说了,你受伤的伤比较严重,虽然没太伤着骨头,但恢复是需要时间的,这事是急不得的,不过我帮你问过了,苏医生保证,恢复以后于日常生活无碍,也不耽误你扛枪上阵。“

阿诚尽可能说的轻描淡写,语气也是坚定的,虽然苏医生当时的原话是虽然于生活无碍,再想拿刀拿枪,怕是难了。但阿诚当时并没有太在意那句话——难,并不代表不能,多难的事,他的大哥都能做到,多艰难的处境,他的大哥也都挺过来了,更何况就算是不行又能如何,他就是明楼最后一道防线,他就是明楼的那把枪。

但很明显,明楼是在意的,他听着阿诚的话,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没有听进去,然后半晌,他仍然拒绝了阿诚送到唇边的粥,淡淡说了声不必。

阿诚暗叹一口气,心里暗叫一声糟,明家大少爷素来冷静自持,但真发起这少爷脾气来也是要命,于是阿诚不再说什么,在明楼试着要去拿桌上另一碗粥之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伸手,抢先一步包住了明楼的手。

想是真的站得久了,明楼的之间还有一点微微的凉意,阿诚死死地握住,却也没有立刻说话,在明楼有些莫名又有些不甘的眼神中,他握着那人的手微微用力,然后才低着头开口:”大哥,明楼。“阿诚微微垂着眼眸,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明楼却在阿诚唤着他的名字的时候微微一颤,本来还有些倔强的想挣脱阿诚的桎梏的手也卸了力道,任那人不轻不重地包在自己手中。


15 Nov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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