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12)

可是如此一来,明楼身体的恢复便只能靠苏医生每周来时带来的一些药物和每隔一段时间组织上的人往这边送的东西来调养,阿诚知道,一方面组织那边在经济上也是颇为吃紧,一方面太复杂的补品自己也实在不会做,运送的东西多了不方便,也不过是些日常所用,不过好在明楼急着恢复,就是阿诚熬的一碗软糯鸡粥他都能吃得颇为香甜。

说实话,阿诚的手艺并不算差,虽然不会做太复杂的东西,但简简单单几道菜还是顺手拈来的,尤其是熬粥,阿诚颇有一手,他们当年在巴黎一起读书的时候,法国的吃食一开始是好奇,还觉得味道不错吃了几顿,不过明家的大少爷吃了三天面包香肠奶酪牛排之后就不干了,偏要喝粥吃菜,阿诚没法子,跑了大半个巴黎城买来了米和肉,刚开始自然是失败的,不是水放的太少就是生肉放进去有了肉腥味儿,明家大少爷嘴挑的很,却也知道在这地方吃顿中餐不易,只要阿诚做了,他就硬挺着吃下去,不过吃了几顿倒是阿诚有了负罪感,抓紧练了几天,久而久之便也能做出几道像样的菜,再后来,明楼有了头疼的毛病,一疼起来什么胃口也没有,偏偏那些止疼的西药容易伤胃,空腹吃下去止了头疼,胃又疼的受不了,阿诚偶然一次熬了一碗鸡粥给明楼吃,虽说也是连哄带劝硬吃下去的,不过那晚吃了药后,明楼倒是睡了一宿安稳觉,这这么一来,阿诚倒是找到了规律,每次明楼头疼的吃不下东西他就熬粥,一碗温热香糯的粥喝下去,明楼倒总能舒服几分,虽解不了本,但能少受一分罪算一分,自那之后,阿诚最拿手的就是熬粥,火候味道都掌握的刚刚好,鲜香可口,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明大少爷,每每却对阿诚的一碗粥情有独钟。

阿诚用慢火熬了一个多小时,才讲软糯的粥盛了出来,细细的葱花撒上去,借着粥的热气散开了特有的香味。阿诚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的是窗边的身影。那人赤着脚站在地毯上,只着一件丝质的睡衣站在窗边,窗子微微开了一个缝隙,有凉凉的风一丝丝投入,使得原本温暖如春的房间也多了几分凉意。而明楼,就那样站在了满屋的阳光中,站在了那一丝寒气中。

阿诚皱了皱眉,这初冬的天气,虽说上海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但明楼现在毕竟身虚体弱,怎能就这样站在窗前吹冷风。只是,明诚同样知道,明楼现在的心情怕是比外面的天气热不了多少,他看在心里,疼在心里,却也只能看着疼着,有些时候,劝不得阻不得,只能尽己所能护他一点是一点吧。所以,虽然心里千百个不愿意,阿诚想了想,也只是拿了挂在衣柜里的大衣,然后上前两步披在了明楼的肩上。

明楼其实也并不是故意要在这么个情况下吹冷风。他的身体恢复的不算快,但十几天也好歹退了烧,虽说有时到了傍晚还偶尔会有低烧的情况,但总体而言还是在好转的,他这次伤重了偏又恢复的慢,实在是浑身上下酸软无力,再加上阿诚难得坚定坚决坚持不同意他下床,愣是把他按在床上躺了这十来天,时间久了又前途渺茫,明楼躺的烦了,偏偏这深秋初冬的天气时气不好,估计这外面想抓他的人也多得很,明楼人出不去,心也是乱的很。他顶着三重身份活在这乱世中,虽艰辛,但心却从不乱。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步步为营寸寸小心,每走一步都是计划好的,没说一句都是话中带话的,明楼聪明,多年的历练又有着极丰富的斗争经验,加上身边阿诚和他默契十足,每每他行一步说一句,阿诚都能很好的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下一句会说什么,所以这些年来,明楼累但不乱。可如今,他身负重伤,困于方寸之地,一朝暴露,多年的担子也算是卸了下来,这些天来,阿诚从不和他说外面的形势,是说来无用,也是不愿他再平添烦恼的缘故,无所事事,每日的工作就是吃和睡,虽说阿诚做不出山珍海味,但也尽可能变着样的给他做吃的,只为了他能多吃两口。明楼前些日子精神极度不好,也确实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这些日子身子似乎恢复了些,却觉得身上的担子是轻了,心却前所未有的乱了,他是习惯了掌控全局的人,如今却偏偏是被动被人掌控,难免心烦。

11 Nov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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